第(2/3)页 …… 【张大爷今天去世了……他也一辈子没结婚。但姜老板依然在等,她知不知道,也有人在深情地等她啊……】 【奶奶,姜老板是谁啊?】 【哎呀,是个疯子……也不好说,谁也不知道她是真爱还是疯了。】 【奶奶,爱是什么?】 【爱,就是姜老板那样的……她的头发都白了,却还在等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,这就是爱。】 【那我们能帮帮她吗?帮她找一找。】 【嗨呀!她都是老太太了,半只脚入土了,也许我们还没做什么,她就去世了,算了,算了。多给她送点炭火吧,这么大年纪了,每晚还在外面坐着吹风……造孽啊……】 【你说这姜老板,年轻时是多么漂亮的小姑娘啊,又是布店的老板,十里八乡谁不喜欢,怎么偏偏就……】 …… 姜音的眼皮越发沉重了。 手中的墨点,滴落下去,瞬间染黑了画中青年的脸,眼睛没能点成。她的手太抖了,即使画了几十年画,也握不住笔。 白纸洒了一地,布店里还放着几千张青年的画,都是她画的,只有轮廓,没有五官。因为她怕画上五官,他还是回不来。 眼前的走马灯,那位黑发金眸的青年化作一阵烟尘,消失在她的眼前。仿佛意味着连走马灯都结束了。 “苏……” 她用最后的力气,执着地握住画笔,她想最后……为这幅画,写上他的名字。她想最后一次写他的名字。 几十年没哭泣的眼睛落下泪水,眼眶一片湿热。白发在脸侧飘荡,恍若冬夜的霜雪。她愣愣地盯着画纸看,魇住了似的。 她这辈子没上过学,没识几个词。 唯一会写的几个词,就是他的名字。只有模糊不清的音节,她甚至不知道他的音节指代的是哪几个词。以至于现在要在画上写他的名字,她只能写下音节。 到了最后,她竟连他的名字都写不出。 笔尖停了很久,呼吸越发缓慢,她在无数个同音词中,慢慢地写下一个自己都不确定的词汇,也许这根本不是他的名字。 “……凛。” 希望这是你的名字。 希望……我最后,写对了。 画笔落下。 浑身的病痛席卷而来,海风亲吻她的发梢。早已疼痛不已的心,却好像听到了…… 一阵脚步声。 “嗒,嗒,嗒。” 恍惚间,仿佛一位身披黑袍的青年,朝她走来。海风猎猎,他的黑发随风扬起,露出眉下璀璨的金,依旧是如昔面容。 大雪落上他的发丝,与她染上相近的发色。仿佛此生,他终于在她眼前白了头。 半百过,一生短。 她垂垂老矣,少年郎却一如初见。 奇怪了…… 她明明没有给画点上眼睛,整幅画都被墨迹污染了,为什么他就出现了呢? 她的视线朦胧片刻,脑中思维迟滞,忽而明白……原来,这是她临死前的幻觉。 她这一生太短了,她太不放过自己了,她太固执了。直到最后一刻,她才终于放过了自己,给了自己一个欺骗的幻觉。 幻觉也好……幻觉也好啊…… 至少,那些懦弱已久的言语……她终于敢说出口了。 【我好想你……】她向前伸手,已是泪流满面,胸腔传来破风箱般的声音,说不出具体的字,连她自己都听不见喉咙的声音。 可他是幻觉,所以他当然听懂了她的话。他迎着风雪,握住她的手,缓缓蹲到她面前,抚平她脸上疾病的瘢痕。 雪粒一点点融化于她的脸庞,和酸涩的泪水混杂着流下。 【抱歉。】他说。 她知道,即使是幻觉,他也不会给她肯定的答案。他从没有给她恋爱的暧昧假象,一直是她在期待。 【没……关……系……】她抬起手,想抚上他的脸,明明是面对幻觉,她犹豫一秒,却还是低了几分,只是节制地抚上了他的肩:【可以……了。】 得到答案,已经可以了。 她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。 【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少女,我没有答应她,之后她嫁人了,有了幸福的生活。我以为……】他的声音低沉下去。 我以为,你也会找到一个更适合的人,你也会拥抱属于你的幸福,所以我果断离开了。 却没想到……名唤“姜音”的少女,原来这么固执。时间流淌得太快了,当他回来,已经晚了。 【抱歉。】他再度重复了一次,但仍然没有任何额外的答案。 第(2/3)页